期數:第022期 出刊日:201712

憨臉不憨──貓狗一家親

文/心理師 如雁

    這隻滿月大小狗,毛兒油黑泛亮 ,小小的圓臉上,有個比例顯大的嘴,經常半開半闔的眼睛,睡眼惺忪的迷糊樣,看起來憨憨的,姪女索性叫牠「憨臉」。
    憨臉被姊夫從校園撿回來,初來到這個家,也許是基於本能,牠很快地發現另一隻四條腿動物─小貓咪咪,咪咪比牠早些日子來到這個家。此後,牠們倆經常膩一塊兒,一隻到那兒,另一隻就跟著:連睡覺都不落單,冬天的時候,甚至還抱在一塊兒取暖。牠們是好同伴,或者更貼切地說是親密的家人。
    小時候,經常看牠們在院子的花盆間奔跑追逐,在沙發與凳子跳上跳下,在地上翻滚;有時候也會看到比較靜態的互動,像是耳鬢廝磨、輕咬著對方身體、鼻頭輕觸對方的臉、舔舔對方的下顎。
    日子就這樣開心地過,憨臉長大了,變成一隻中型成犬,咪咪也成年了,只是相較之下,小多了,體型相當懸殊。雖說成年了,還是很貪玩,也許是年輕關係,玩的招式也挺嚇人,譬如 憨臉嘴銜著咪咪的頸背,大搖大擺地晃來晃去;或者用嘴巴拖著咪咪在地上滑行,而咪咪裝死不動;初看到時,把姊姊嚇壞了,以為憨臉要把咪咪怎麼了,乃大聲遏止,沒想到這一叫可把牠們給嚇得正經起來,立刻直起身子,逃之夭夭。姐姐這才發現,他們是在玩著呢,原來這是牠們的新把戲。
    話說來年春節,姐夫家門鈴響了,原來附近老同事,騎單車村裡逛,路過順道來拜年。門兒打開時,瞧見同事身旁站著一隻大型狗,是隨他出來運動的愛犬。當姐夫正與同事寒喧的時候,這隻大狗很快地搜尋到院子裡的咪咪,眼睛直狠狠地盯著咪咪不放,很快地,耳朵也豎了起來,身體向前傾,作勢要攻擊的樣子。牠們相距才數尺之遙,看起來咪咪難有脫逃的機會,因此大家都非常緊張,不知如何是好。
    咪咪怎會是牠的對手?咪咪一顆腦袋還填不滿牠的大嘴呢,此時只見咪咪微側著身體,膨起身上的毛,眼睛瞪得大大的,露出牙齒,但是身體放低,頭部略向後縮,好像自知不敵。大狗並沒有放鬆,眼看不對等的戰爭即將開始,在場的人無不緊繃屏息。但是就在這一剎那,大狗撲向咪咪的剎那,憨臉突然「咻──」很快地衝過去,擋在咪咪前面,同時快狠準地朝大狗脖子下方咬下去,大狗似乎不堪疼痛,倉皇奔逃,「ㄍㄞ ㄍㄞ ㄍㄞ ㄍㄞ……….」哀嚎聲不斷。
    老同事趕緊追著他的愛犬,匆匆離去,年也沒拜完;倒是姐夫一家人,頓然鬆了一口氣,表情也從緊繃轉為欣喜,欣慰終究保住咪咪一條小命,這該是最低的損傷,最好的結局吧。一家人很是驚歎,驚歎憨臉如何做到的,能這麼勇敢地,奮不顧身地跳出來,抵擋身體大牠兩倍的狗,保護咪咪免受攻擊。也驚嘆憨臉竟然這麼機伶,能以小敵大,以智取勝,不但救了咪咪一命,牠自己也毫髮未傷,還把對方逼得落荒而逃。姪女忍不住的以雙手環抱著憨臉,並跟家人宣告:「憨臉不憨呀!以後不要叫牠憨臉了。」
    這個故事讓我們想到什麼呢?其一,狗兒如人一般,不可貌相?憨臉雖一副憨相,實則不笨,個子雖較小,攻擊力強。此外,讀者會不會疑惑這兩隻在生物學上屬不同科別,習性如此不同的動物,在野外碰到可能視對方為世仇般搏鬥的動物,竟可以如此麻吉,麻吉到奮不顧身地為對方搏命?是為什麼呢?是因為同在一個屋簷下生活,牠們早已視對方為家人?憨臉只是施展捍衛家人的情操與勇氣?或者牠們從小彼此作伴,互相需要,已建立深厚的情感,這樣的情感驅使憨臉為對方搏命? 想想牠們很單純,似乎樂天知命,每天有東西吃飽就好,好像沒有人類社會因財產分配不均而造成的兄弟鬩牆的問題;想想他們又是如何地包容對方,以致他們的習性雖然如此不同,也沒有出現所謂的相處衝突,牠們總是和諧的在一起。走筆至此,我不得不尊敬牠們,敬佩牠們的單純與包容;我在想倘若在人際相處上,我們也能學習他們的單純與包容,重視彼此的相伴以及對對方的需要,那我們與家人或親友的關係將會如何地不同呢?